血染鳳凰嘴 

■劉小花 張玉棟

　　 在紅軍長征湘江戰役紀念館內，陳列有一門銹跡斑斑的迫擊炮。這門迫擊炮，曾長期沉沒于江底，直到2017年才被打撈出來。打撈地正是當年紅軍搶渡湘江的渡口之一——鳳凰嘴渡口。

　　 鳳凰嘴渡口位于廣西全州縣鳳凰鎮，是當時紅軍后續部隊搶渡湘江之地。這門迫擊炮是當年那場慘烈戰役的遺存物，也是紅軍將士向死而生、一往無前革命精神的見證。

　　 1934年10月，中央革命根據地第五次反“圍剿”失敗后，中央機關和中央紅軍主力被迫實行戰略轉移，開始長征。至11月中旬，中央紅軍接連突破國民黨軍三道封鎖線。此時，蔣介石判明中央紅軍西進與紅2、紅6軍團會合的戰略意圖，調集25個師近30萬人，以湘江天險為屏障構筑第四道封鎖線，企圖將中央紅軍殲滅于湘江以東地區。

　　 面對這種嚴峻形勢，中革軍委領導人博古、共產國際派來的軍事顧問李德未能因勢調整行軍路線和作戰方針，仍繼續西進。由于部隊采取“搬家式”轉移，攜帶大量輜重，中央紅軍錯失了桂軍主力南撤，全州、興安一線兵力空虛，湘江防線完全敞開的良機。11月25日，中革軍委決定中央紅軍從廣西全州、興安間強渡湘江，突破國民黨軍第四道封鎖線。

　　 27日，紅1軍團第2師作為前鋒部隊，在廣西的興安、全州間搶渡湘江，控制了屏山渡到界首的渡河點，并在腳山鋪設阻擊陣地。左翼紅3軍團第5師占領新圩、馬渡橋。至28日晚，紅1、紅3軍團已控制了全州屏山渡到興安界首湘江上游30公里的所有渡河點。紅5軍團作為全軍后衛，扼守蔣家嶺、永安關、雷口關地域，遲滯追擊之敵。

　　 為掩護中共中央機關和紅軍大部隊渡過湘江，中央紅軍的前衛、后衛部隊與國民黨軍在湘江兩岸展開了浴血奮戰。由于被輜重拖累，軍委縱隊行軍速度緩慢，到湘江東岸僅55公里的路程，竟走了兩天多。為此，守衛在湘江兩岸的紅軍戰士在灌陽新圩、興安光華鋪、全州腳山鋪等阻擊陣地拼死抵抗，為掩護全軍過江付出了慘重代價。

　　 12月1日凌晨，除紅1軍團第1、第2師，紅3軍團第4、第5師渡過湘江外，還有8個師仍滯留在湘江東岸，軍委縱隊也未全部渡江。此時，國民黨軍隊的合圍口袋愈收愈緊，紅軍面臨著嚴重危機。

　　 同日，中共中央局、中革軍委、總政治部致電紅1、紅3軍團：一日戰斗，關系我野戰軍全部西進，勝利可開辟今后的發展前途，退則我野戰軍將被敵層層切斷……我們不為勝利者，即為戰敗者，勝負關系全局。人人要奮起作戰的最高勇氣，不顧一切犧牲，克服疲憊現象，以堅決的突擊執行進攻與消滅敵人的任務，保證軍委一號一時半作戰命令全部實現。打退敵人占領的地方，消滅敵人進攻的部隊，開辟西進的道路，保證我野戰軍全部突過封鎖線，應是今日作戰的基本口號。

　　 隨即，激烈的戰斗在文市、石塘、古嶺頭、白沙鋪、光華鋪等地展開。湘江東西兩岸槍聲愈來愈緊，江面的浮橋、木船不斷遭到敵機轟炸。為了減少掩護部隊的傷亡，紅軍后續部隊不顧連續作戰的疲勞，爭分奪秒，急奔湘江。在搶渡湘江的過程中，尤其是在屏山渡、大坪、界首等渡口相繼失守后，鳳凰嘴渡口成為紅軍搶渡的最后一個渡口。由于遭到敵機的瘋狂轟炸，紅軍在鳳凰嘴渡口的傷亡異常慘烈。

　　 11月30日，紅5軍團部及第13師強忍饑餓，冒著敵機的狂轟濫炸，一夜急行軍100多里，于12月1日凌晨從鳳凰嘴渡口過江。

　　 1日拂曉，紅9軍團先頭部隊經石塘和麻市趕到鳳凰嘴渡口涉渡過江。當時，天已蒙蒙亮，敵機朝著開闊的渡口江面瘋狂投彈，致使紅9軍團損失慘重。

　　 紅8軍團在趕往鳳凰嘴渡口途中，得知紅5軍團第13師及紅9軍團正從鳳凰嘴及附近渡口搶渡。為了掩護兄弟部隊渡江，紅8軍團主動擔負起后衛掩護任務，與敵軍激戰。完成掩護任務后，紅8軍團大部于12月1日下午，趕到鳳凰嘴渡口。此時，敵機在渡口上空輪番轟炸，江面激起一股股水柱。指戰員一面進行反擊，一面冒著彈雨沖進江里，徒涉渡江。

　　 2日，紅8軍團整理隊伍時，發現紅21師幾乎全部損失，紅23師也嚴重減員，全軍團從長征出發時10922人銳減至不足2000人。紅8軍團后改編成一個團，編入紅5軍團第13師，原建制撤銷。更令人痛惜的是，擔任掩護全軍任務的紅5軍團第34師和紅3軍團第18團被阻滯在湘江東岸，最后彈盡糧絕，大部壯烈犧牲。

　　英雄血染湘江渡，江底盡埋英烈骨。如今，這門被紅軍鮮血浸染過的迫擊炮靜靜地陳列在展柜中，無聲地訴說著當年在湘江發生過的那場生死血戰。